2013年4月8日

外公的養樂多


印象中,外公總是早出晚歸。瘦瘦高高的,手掌不知是過多的務農生活累積的皺巴巴,還是因為年記大而皺巴巴的,不愛剪指甲,所以指甲彎曲的攀附在指尖上。一件穿得有些灰的白襯衫,和一件深灰色有一點大的西裝褲,腳踩脫鞋,是外公一貫的穿著。

吃飯的時後,總是情不自禁的蹲坐在椅子上,有時後一隻腳翹著,有時後雙腳翹著。
我們是家族裡,第一批外孫女,媽媽從南嫁到北。一年一次的回娘家,就像作戰一樣,爸爸媽媽得拎著一堆行李,手裡還要或牽或抱著四個小娃,從宜蘭搭車到台北,再轉車一路南下高雄。

外公一輩子都是果農,偶而兼差開山貓。所以我們有吃不完的香蕉、芒果、龍眼、棗子。小時候有好多畫面,都是和外公外婆在蕉園裡忙進忙出。我們只負責把諾大的香蕉葉從蕉園裡拖拉到園外集中放著,這就夠讓我們滿頭大汗了。外公外婆的工作服上,因為沾上香蕉的奶液,所以衣服上總是有一滴一滴灰灰黑黑大小深淺不一的小圓點,那是所有蕉農的印記。

夏天的時後,採收下美麗的芒果,那是賺錢用的,我們則是吃沒人買,沒人欣賞的小小綠色土芒果。土芒果沒有蘋果芒果粉嫩的服裝,也沒有金鳳芒果那般碩大霸氣的體型,小小一顆暗淡的墨綠色,毫不起眼的小果實,卻有香甜多汁的果肉。一家人圍著丟滿土芒果的水盆,邊撥邊吃,那香甜的滋味,盛夏炎熱的夜晚,與家人在一起的時光永遠記憶猶新。

以前物資不如現在豐富,尤其是在山裡面的小鎮,外公寵愛我們的方式,就是買很多很多的養樂多給我們。每回,外公知道這群小丫頭要回鄉時,總是會買一整大箱的養樂多冰在冰箱裡。當我們回到旗山家,第一件事情就是衝向廚房裡的冰箱,一人一瓶喝個過癮。外公還知道我們喜歡吃結冰的養樂多,便會幫我們凍上幾瓶,讓我們這群習慣北部濕冷天氣的小丫頭們,在炎熱的南部天氣,用結冰的養樂多輕涼消消暑。

暑假回南部住著時,外公只要一有空閒,就帶著我們一群孫子去兜風。我們去紫竹寺、去甲仙吃芋圓、去內門,一台破舊藍色廂型車,載滿歡笑,奔馳過一座又一座的山丘。

後來外公臥病,一躺就是4年多。受盡病痛折磨,我捨不得你。在我心中外公好高大,好健康的到處跑,會罵外婆也會唸舅舅阿姨們,但永遠慈愛的疼愛我們,你是一家之主。能當你的孫女真是好大好大的幸福,你的身體也終於不必再受折磨,所有病痛都痊癒了。小時候你牽我們的手,現在換菩薩牽你的手,你要好好跟著菩薩走。謝謝你這麼疼愛我們,你永遠都帥氣的活在我們的心中。

給我摯愛的外公,水生。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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